查看: 4507|回复: 5

寻找夜行者 [复制链接]

且听风吟

伊菲戈涅亚 发表于 2008-4-30 13:48:22 |显示全部楼层

创世需要小说来做支撑，小说需要世界背景作为支撑。这不算是一篇完整的小说，里面还有很多东西没有补足。如种族、魔法、世界的背景、年代的设置等等。因此，这算是一个抛砖引玉的东西，不完全的东西希望通过大家的力量补充完全。
如果里面有模糊不清的地方，希望大家多多谅解。这算是一个实验性质的小说。
  相关设定如下：https://www.tharuth.com/read.php?tid=18732

            寻找夜行者
               一、
  瓢泼大雨持续了三天，路上泥泞不堪，几乎没有什么行人。作为墨绿城的一个附属小镇，旅店老板亚奇根本不指望这种天气还能做生意。所以，当那个浑身被浇透、抱了一只小灰猫的十一二岁女孩闯进店里时，亚奇正坐在暖炉旁打瞌睡。
  “给我一间最好的房间，多烧一些热水。”女孩掏出两枚崭新的金萨鲁币，上面刻着墨绿城的城徽——一朵怒放的马兰花。
  亚奇冒着一身肥肉被颠下来的危险，几乎是跳着来到帐台，收了钱，开了一间最好的房间，脸上笑开了花，完全不在乎小灰猫身上抖下来的泥水弄脏了刚打上蜡的地板。
  “小姐，这边请，我给您开门。”亚奇殷勤地一路小跑在前面领路，“这样的天气出门可真不容易啊，您是一个人吗？”
  “嗯，老板，这里距黄昏海峡还有多远的路？”女孩问。
  “两天，”登上狭窄的楼梯，亚奇气喘吁吁地说，“人老了，一点路都走不得，真是的。小姐，您要去那里吗？听说双生子的军队正在那里集结，您一个女孩子恐怕不安全吧。”
  女孩似乎在考虑自己的事情，没有理会旅店老板的好心。“这里有马吗？”她问，“我可以买下来。”
  亚奇走到房门前，掏出钥匙，笑着说：“小姐，您是在跟我这个老头子开玩笑吗？这种小镇怎么可能有马。”
  女孩若有所思的“嗯”了一声，亚奇打开门，让女孩进去，说：“您等会儿，热水马上就送上来。”
  “老板，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到夜行者吗？”女孩在亚奇小跑了两步后突然说。
  亚奇转过身来，瞪大了眼睛，说：“小姐，您找夜行者干什么？他们可都是把灵魂送到黑暗里的魔鬼啊！”
  “我只是好奇，您不觉得有趣儿吗？”女孩露出天真可爱的表情。
  “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小姐！”亚奇摆出教训孙女儿的架势，嘟着嘴说，“夜行者是全萨鲁最可怕的组织，比亡灵巫师召唤的亡灵还可怕。您小小年纪的不要去招惹那些东西。”
女孩认真地点点头，稚气十足。“对了，”亚奇又说，“您能否留下您的姓名，您知道的，都是些官方形式，不做又不行。”
  “伊菲。”女孩说。亚奇等着，“莱维。”女孩过了一会儿才说出自己的姓氏。
  “伊菲·莱维。”亚奇一边嘟囔着这个名字，一边笨拙地下楼。莱维是平民的姓氏，可是女孩出手那么阔绰，不像平民家的孩子。也许是假名吧，现在的孩子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在这种天气出门，使用假的姓氏，还寻找夜行者。亚奇摇摆着自己的大脑袋，不明白这个世界出了什么问题。
  “喂，老板！”伊菲站在门口喊住亚奇，“我觉得，只要你减减肥，再过十年这楼梯你也爬的动。”
  亚奇站在楼梯上，愣了几秒钟，突然爆发出洪亮的笑声。伊菲俏皮的吐了吐舌头，喊道：“热水噢！”然后关上门。
  独自待在屋里的伊菲松了一口气，用手指头敲了敲桌子，桌子上的煤油灯“呼”地一下点着了。红彤彤的火光驱散了屋内银色的月光。
  “不要随便使用魔法，伊菲！”地上的小灰猫厉声喝止道。
  “我只会这一个魔法，丫丫，”伊菲一边脱去湿漉漉的衣服一边无所谓地说，“况且也不知道它的使用原理，偶尔用一下也没什么关系。”
  “你太轻率了！”丫丫站在桌子上严厉地说，“为什么要使用诺尔的姓氏？要知道一个女孩子使用一个男孩子的姓氏就意味着嫁给他。可是你不能……”
  “嘘，丫丫！”伊菲一丝不挂地凑近小灰猫，伸手挠它的脖颈，“没有人知道不是吗？哥哥们都不知道。我出来了！”
  “是呀，但是我认为你留在家里的作用更大一些。也许你能阻止他们。”小猫很受用伊菲的爱抚，不过依然不依不饶。
  “他们不会真的打起来的，他们是亲兄弟，比我都亲。我的意思是他们是双生子。”伊菲说。
  “那你为什么还要找夜行者？”丫丫问。
  伊菲皱着眉头，她有着栗色的长发和双眸，她的五官十分好看，眼睛、鼻子、嘴巴、眉毛，每一样都很精致，凑在一起就觉得非常清淡，不能给人留下任何印象，缺乏气质。只有她作出某种表情或者动作的时候——微笑、皱眉、瞪眼睛，甚至哭泣，丫丫才觉得她像一个公主。
  “我要找诺尔。”思考了半天，伊菲很认真地说。
  “骗人！你是希望夜行者能够帮助你阻止你那两个愚蠢的哥哥！”丫丫毫不留情地揭露她的谎言，“你听到了亨利和大臣的谈话，知道他们已经北上寻找龙族。你还偷看了查理的外交信件，知道他已经在联系潜在的同盟者。哦，你这个小丫头，你什么都知道！但是请夜行者帮忙是需要代价的！而我居然还帮你从家里偷偷溜出来！”丫丫边说边焦躁的围着煤油灯一圈一圈打转。
  “行了，丫丫！”伊菲一把把小灰猫抱进怀里，“我真的要去找诺尔，都是你说的故事，把夜行者吹嘘的那么英勇……”
  “是你那么认为的。”丫丫努力从伊菲的胳膊里挤出自己的脑袋，“诺尔很清楚夜行者是干嘛的，你才不清楚！”
  “诺尔是个笨蛋！”伊菲不服气地说，“他要是真的什么都清楚的话为什么要去过那种永远不见天日的生活。”
  因为他要复仇，丫丫没有说出来。
  有人敲门。伊菲慌乱地从行李里抽出一件衣服套上，“请进！”穿好衣服后她说。
  一个跟她年纪差不多的小姑娘捧着一条厚厚的毛巾进来，“热水烧好了，小姐！”小姑娘行完礼，把毛巾放到床上，走到房间的另一头，拉开遮挡的帘子，一个木头做的澡盆露了出来。小姑娘按了一下墙上的一个按钮，热水从墙壁的一个孔里流出来。
  “水满了再按一下这个按钮就行了。”小姑娘有礼貌地说，“希望您今晚做个好梦，小姐。”
  等小姑娘退出房间，伊菲又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习惯别人对自己这么讲究礼节，都是跟诺尔在一起太长时间的缘故。
  屋里很快被蒸汽灌满，伊菲脱掉衣服。丫丫趴在她的肩膀上，一人一猫相对而视。“热水澡，丫丫最喜欢了！”说完，小灰猫“扑通”一声跳进澡盆里。
  不到一秒钟。“喵！烫！烫死了！伊菲，快救丫丫出去！”

  “爷爷，楼上不是只住了一位客人吗？”听到吵闹声，小姑娘问胖老板亚奇。
  亚奇拍了拍她的肩膀，和蔼地说：“快去睡觉吧！明天说不定是个大晴天呢。”小姑娘乖巧地回房睡觉去了。
  亚奇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间，拿出纸和笔，快速的写下几行字，把纸条卷成小卷，塞进一个小圆桶里，又从帐台下面拎出一个笼子，打开笼门，取出里面的信鸽，把小圆筒绑好。“这么大的雨，你可有的受了，老伙计！”亚奇拍拍信鸽的翅膀，打开窗户，把它放了出去。
               二、
  第二天黄昏，伊菲收拾好行李：昨天换下的脏衣服、一小袋金币、一对短刃剑，还有一个男式斗篷。
  “今天的太阳可真舒服啊！”丫丫从虚掩的门缝里钻进来说，“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一整天都闷在房间里。”丫丫停顿了一下，发现伊菲没有搭理她的意思，便换了一种口气说：“如果我是你，也一定不会从大门走出去。”
  “为什么？”伊菲正用梳子和纠结成一团的头发做战。
  丫丫跳到床上伸了个懒腰，慵懒地说：“因为大厅里有两个亲卫队士兵。你要看到他们一定会跟我一样好奇，为什么他们明明穿着黑色的制服，胸前的标志却是左手拳。”
  “什么？”伊菲一脸困惑，梳子挂在她的头发上。
  丫丫对自己带来的消息所取得的震惊效果非常满意，她又说：“还有，我也十分好奇为什么旅店老板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个有思想有头脑的成年人类，而不是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那个胖老板？”伊菲多少恢复了思考能力，她用力把梳子从头发上揪下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不打招呼，从二楼上跳下去逃跑？”
  “反正你也出了足够的钱。”丫丫说。
  伊菲没再发表任何意见。十分钟后，丫丫趴在伊菲肩膀上，一人一猫走在小巷里。
  “我们应该去森林。”伊菲指着远处一片黑漆漆的森林说，“夜行者喜欢待在森林里。”
  “喜欢在森林里的是精灵。”丫丫无奈地说。
  两人走出旅店后的小巷，来到小镇的大街上。这个小镇是墨绿城和苍青城的过渡地带，人口稀少，军事薄弱，除了小镇的仓库里囤有大批辎重物品，其他不足一提。它的存在只为苍青城的陷落和墨绿城的攻守提供一个缓冲地带。
  太阳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在地平线上，街上难得还有不少人在纳凉，可能是下了三天雨，在屋里实在闷坏了。
  伊菲披上斗篷，尽量做到不引人注意。“嘿，快看，丫丫！”伊菲指着前面一个穿着黑袍、戴着黑帽的小个子说，“你说过夜行者都喜欢穿黑色的袍子，也许……”
  “那只是个孩子！”丫丫不耐烦地说，“他只有你一半那么高。再说穿黑袍子的人多的是。天哪！我真后悔给你讲那些故事。”
  “也可能是个矮人。”在黑袍小个子瞥了她们一眼之后，伊菲肯定地说，“我们应该去看看。”
她紧紧跟在小个子后面，小个子越走越快，伊菲一路小跑。“嘿，停下，我们谈谈！”伊菲喊道， “我有事情需要你和你的同伴的帮助！”小个子几乎要跑起来了。
  “停下！我需要你的帮助，夜行者！”伊菲用力喊道。
  “哦，你个笨蛋！伊菲！”丫丫用爪子狠狠挠了她的肩膀一下。听到“夜行者”三个字，街上的人都露出惊恐的表情。
  小个子停下来，扭过头。帽子遮住了他的脸，伊菲看不清他的样子。接下来，小个子冲着森林的方向开始狂奔，街上的人也骚乱起来。伊菲把丫丫从肩膀上扯下来，全力奔向小个子。
  丫丫跟在后面，大声喊道：“不要去，伊菲，危险！”可是伊菲听不到，她的脑子里只有穿黑袍的小个子和夜行者。
  听到小灰猫说话的人群更加恐惧和紧张。他们拼命向丫丫扔东西，这又大大减慢了丫丫追赶的速度。最后她不得不躲在一个隐蔽的小巷子里，避开受惊的人群。
  “伊菲……”丫丫望着消失在远处的小主人，心里充满了担忧。
               三、
  一阵阵低沉的狼哞从森林深处传来，夜浓的要糊住人的眼睛。
  乔尼斯拖着一具动物的尸体穿过矮灌木丛，“这是第七具了！”他把尸体扔到宾瑟脚下，一旁的空地上还有六具动物的尸体，分别是两头野猪、三匹狼、一头熊，乔尼斯刚刚带来的是一只小狼崽子。
  森林几乎是贴着墨绿城和苍青城生长的，西边延长出了国境。这里面能够生长任何东西都不足为奇，不过乔尼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生物，会将动物身上所有的血吸干。
  “狼群快疯了。到底是什么东西，连幼仔也不放过？”乔尼斯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摘下黑袍上的帽子，露出尖尖的耳朵和青色的长发，“宾瑟，你又打算这么毫无意义地坐一晚上吗？”
  宾瑟两腿盘在一起，沉默不语，手中捏着一个手工缝制的布偶娃娃，闭合的眼皮在不停抖动。他是一个金发碧眼高大强壮的男人，像这样盘腿坐在地上总给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过了一会儿，宾瑟睁开眼睛，说：“真奇怪，乔尼斯，我看见他们了，至少在一百年后，他们还都活着。真是奇怪！”
  乔尼斯从黑袍里掏出一把匕首，又从大石头后面拿出一个雕了一半的竖琴架子，笑嘻嘻地说：“没什么好奇怪的，预言师都是神棍！”
  宾瑟从地上跳起来，不高兴地嚷嚷着：“预言师就是预言师，不是什么神棍！可是真的很奇怪，你知道的，预言师不可能清楚的看到未来的景象，但是这次很清楚，真的很清楚！”
  “你确定吗？”乔尼斯发现宾瑟的神情十分困惑，不像糊弄人，“那是否说明你看到的未来十分确定？”
  宾瑟依旧很困惑：“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不可能在一百年后还活着，他们都是人类！”
  “不一定。”乔尼斯撇撇嘴，开始雕刻为完成的竖琴，“我该回去好好查查，也许哪个精灵没有守住自己的贞操。”
  宾瑟检查地上动物尸体的伤口，说：“这片鬼林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死了三匹成年狼，一只小狼崽子，头儿要是知道，非疯了不可！”
  “你终于意识到了。”乔尼斯用刀尖仔细雕刻竖琴上精灵的头发，“不过我们只是来收集信息，其他的不归我们管。”
  “哈，对，不归我们管！”宾瑟自我解嘲的说，“都是托那个臭小子的福！头儿不会真的让他加入吧，那小子还不到十六岁。只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没有规定不许孩子加入。只要他肯宣誓效忠组织，只要他能抵制阳光的诱惑。”乔尼斯停下手中的活儿，变得谨慎起来，“宾瑟，有人！”
  不需要提醒，宾瑟已经从地上抄起自己的巨剑。乔尼斯则从背上摘下自己的弓，开弦搭箭，瞄准有动静的那片灌木丛。随着一阵“哗哗”的声响，一个圆滚滚的黑影从灌木丛里滚了出来。
  “哦，真该死！”黑影发出沉闷的声音。
  宾瑟拽着黑影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起来，说：“团团，你想吓死我们吗？干什么这么慌张？”
矮人团团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对两位同伴说：“她发现我了！我们要快走！她追来了，乔尼斯教给我的幻术挡不住她！”
  “嘿！伙计！可能是你的幻术用的不太灵光。”宾瑟收起巨剑，说，“一向都是别人害怕夜行者，夜行者什么害怕过别人！何况是一个小丫头片子！”
  “可是，可是……她知道我是夜行者，她在找夜行者！一般人们应该害怕才对，可是她就在大街上喊‘夜行者’的名字！”团团围着乔尼斯不停的打转，“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镇静，团团！”乔尼斯拦住他，语气和善，“镇静！我们这就离开。”
  “哦，为什么？”宾瑟不理解地摊摊手，“只是一个小丫头……”
  静默了几秒钟。“你听见了吗？”宾瑟问，“她来了，我们来不及走。”
  “没关系。”乔尼斯围着宾瑟和团团转了个圈，十个手指头在空中快速舞动，像在编织一张无形的网，“不要说话，也不要动。天很黑，我们又穿着黑袍，她看不到我们。”乔尼斯压低声音说。
灌木丛中一阵响动，一个人影冲了出来。人影站在空地处，不知所措。他追丢了目标，现在眼前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听不到，只有不知何处传来的低沉的狼哞声。
  “啪”，人影在虚空中打了一个响指，一束明亮的火焰从指头中窜出一米多高，照亮了团团因恐惧而扭曲的脸，也照亮了伊菲自己。
  “啊！她会魔法，她都不用咒语，天哪！她是魔鬼！”团团尖叫着试图逃跑。宾瑟抓着他的脚，把他倒立着提起来，无奈地说：“团团，你真给夜行者丢人。”
  乔尼斯盯着不知所措的伊菲，说：“好吧，小姐，你找到我们了。”

若像夏，义无反顾地来，亦义无返顾地去。炽烈而短暂，深刻亦无悔。

使用道具举报

且听风吟

冒险者

伊菲戈涅亚 发表于 2008-4-30 13:54:47 |显示全部楼层

四、
  殷红城，双生子帝国第二王城。
  皇宫议事殿。
  查理·普阿丹二世·蒂凡特举着王杖，焦躁地在大殿中央来回踱步。他和他的哥哥亨利·普阿丹一世·蒂凡特有着一模一样的面孔，突出的额头、扁扁的鼻梁、长而尖的下巴、薄薄的嘴唇，这一切都是他所厌恶的。十年前他蓄了须，请来全国最高明的理发师专门修剪了一副特别的胡须，为的是在年底皇族家宴上和自己傲慢的哥哥有所区分。令他失望的是，亨利居然也留了跟他一样的胡须。
  这就是有一个双胞胎兄弟最糟糕的地方。他十分清楚这一点，但是他仍然下令处死了那个理发师。
  “陛下，找到她了。”大殿王座后阴影中传出一个充满腐败味道的声音。
  “太好了！”查理在空中挥舞了一下王杖，“如果不是她还有用处，我真想亲手捏死那个小杂种。但是亨利喜欢她，这是我们唯一的区别！”他为自己找出这点区别而高兴，又毫无意义的挥舞了一下王杖。
  “把她带来！”他命令道。
  “不行，陛下！”阴影中的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一点恭敬地感觉，“几个夜行者跟她同行。”
  “那就把他们干掉！”查理生气地说。
  “不行，陛下！杀死她的同行者会引起她的反感，她就不会心甘情愿的嫁给您。而且她还一直处于您哥哥的领土内，轻易出手会打草惊蛇。”
  “为什么一定要娶她！直接冲过费留安海去多好啊！”
  “我跟您说过，在战争尚未全面展开前，娶您的妹妹可以让您后代的血统更加高贵。起码在名义上如此。”
  “但是她是个杂种……”
  “没人知道，您的哥哥和她本人都不知道，除了您。”
  查理被说服了，暂时的。他停止暴躁地大喊大叫，坐在王座上，满脸倦容地对阴影里的人说：“好吧，查法德，都听你的。现在，能再给我点吗？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好的，陛下。”阴影里伸出一只骷髅般的手，为查理胖乎乎、油嘟嘟的手里递上一颗药丸。
  查理近乎贪婪的吞下它，摊坐在椅子里。“真舒服啊，查法德，没有你我可怎么活啊！那群庸医只知道让我做运动、吃蔬菜！”
  “愿意为您效劳，陛下！”依旧是没有感情的声音。
  一名士兵从外面快步跑进来，跪在大殿门口，高声道：“陛下，宰相等十几位大臣在皇宫外等待觐见！”
  “不见……”查理用轻微的气息说，“他们那群没用的老东西，就不能让我清静会儿吗？”
  “陛下说不见，让他们都滚回去！”充满腐败味道的声音代替查理发号施令。
  士兵退了下去。
  查理在王座上蠕动了一下身体，无力地问：“援兵，查法德。亨利派人找龙去了。”
  “没关系，陛下，我们将拥有比龙更可怕的武器。”
  查理满意的点点头，躺在王座上咧着嘴睡着了。
               五、
  诺比乌斯山最高峰的山洞里透出隐隐的火光，几匹灰色的成年公狼在洞口游荡，还有一匹黑色的母狼站在山洞上面瞭望远方——她比其他公狼都要健壮。
  山洞里，五六个身穿黑袍，举着火把的人围成半圆形，把一个十五六岁的黑发黑瞳男孩和他们的首领围在中央。乌克抽出腰间的长剑，举到单膝跪在地上的男孩的头顶，沉声问道：“诺尔·莱维，你可愿意放弃在阳光下生活的自由，终生在黑暗中度过？”
  诺尔低着头，轻声说：“我愿意！”
  乌克又道：“你可愿意宣誓效忠于夜行者，永不叛离？”
  “我愿意！”
  “如果以后你有机会生育后代，你可愿意将其中一员送入夜行者中？”
  诺尔的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道：“我不会生育后代。”
  “你可愿意？”乌克厉声重复了一遍。
  “我愿意！”诺尔说。
  “最后，你可愿意继续保护生活在阳光下的人们，永不欺凌弱小，永不杀戮无辜？”
  “我愿意！”
  “现在你可以说出你要求夜行者做的事情了。”
  诺尔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迎上乌克锐利的目光：“我要求夜行者保护一个人的生命不受到任何来自外界的侵害，直至那个人生命终结。”
  “你确定吗？”乌克轻声问他，“我以为你要夜行者帮助你复仇。”
  “报仇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做到。”诺尔回答。
  “好吧。”乌克说，他大声问站在洞里的其他人：“你们可愿意接受他的要求？”
  “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诺尔身后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问，“我们不保护恶棍。”
  诺尔说：“她有精灵的血液，绝对不是恶棍。”
  “精灵也不一定都是好的。”左侧一个语速又短又快的女人说，“不过我看不出这个要求有什么过分的地方。当然，保护一个有精灵血统的人类花费的时间要长一些。我们还需要争得其他人的同意。”
  女人右边的一个老者接过话头说：“克莱雅说得没错，这个要求不过分，其他人也不会反对。但是我们必须要回一趟夜堡。”
  乌克看了看其他没有说话的三个人，发现没有人有异议，便道：“从我的剑锋下站起来，你将成为夜行者的一员。”
  诺尔站起来，接过克莱雅递过来的黑袍。“头儿，你真该让他加入我的小组！”克莱雅快速地说，她长着一双迷人的大眼睛，脸庞圆圆的，身材娇小，行动起来连最敏捷的豹子都比不上她。而她的刀也和她的声音一样，一不留神就会划破人的喉咙。
  “你好像过了和小伙子谈情说爱的年龄了，克莱雅。”高瘦的男人说，他叫斯戈费尔德，有一个鹰勾鼻，是诺尔目前为止在夜行者中见过的唯一一个魔法师。
  “你是想跟我争生力军吧？”克莱雅跳上一块大石头，把头抬的高高的，勉强够着斯戈费尔德的下巴。
  “哦，克莱雅，你这样子还真可爱！”斯戈费尔德摸着克莱雅的脑袋，猛地把她拥进怀里。克莱雅的嘴巴被斯戈费尔德的胸膛堵住，发出“嗡嗡”的声音，两只手漫无目的的胡乱扑腾着。诺尔原本阴沉的心情好了许多。
  洞口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哞声，乌克把仪式用的长剑收到一个黑色的盒子里，道：“乔尼斯他们回来了！你俩别闹了。”
  克莱雅愤怒地冲斯戈费尔德挥了挥腰间的刀子，斯戈费尔德则优雅的向她鞠了个躬，以示歉意。
  “你想见她吗？”乌克对诺尔说，“乔尼斯带她一起来了。”
  “不！”诺尔利落的拒绝道，“让我先离开。”
  乌克想了一下，打了个口哨，黑色的母狼卷着一股血腥味儿进来。“姬娜会带你到夜堡，在那里会有一场正规的仪式，所有的夜行者都会参加。然后，你才能正式成为我们的一员。”
  母狼姬娜对诺尔呲着牙，喉咙里传来一阵阵低沉的咆哮声。诺尔怀疑如果不是有乌克在的话，姬娜会直接冲上来撕破他的喉咙。“在此之前，你要学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如何和姬娜相处。”乌克看出诺尔的怯意，向姬娜伸出一只手，姬娜立即变得十分温顺，像一个温柔的小女人般，低下脑袋任由乌克抚摸。
                  六、
  山路十分陡，而且没有火把。月亮从夜色降临起就没有露过面，团团手脚并用的走在最前面，伊菲也想像他那样，但是后面还跟着乔尼斯和宾瑟，那样爬山肯定会让他们笑话的。
  九天来，伊菲一直都很不安。她和丫丫走散了，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不过最多两天丫丫就能找到她。伊菲隐约记得在小镇追团团的时候，丫丫喊过她的名字。如果被镇上的人听到，一定会引起恐慌。毕竟，在平民看来魔法动物和怪物差不多。伊菲害怕丫丫会遭到不公平的待遇，怎么说她也只是一只猫。
  一路走来，伊菲和乔尼斯、宾瑟、团团相处的很好，夜行者不像民间传说中的那么可怕，也不像丫丫形容得那么伟大，他们跟自己一样都是普通的人。尽管如此，伊菲也不敢轻易相信他们，她经常在深夜偷听他们的谈话，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乔尼斯的警惕性非常高，他喜欢在自己和同伴周围施放一些防御性的法术，让偷听困难重重。而且团团很容易受惊，一有点声响他都恨不能在地上挖个洞躲起来。有一次，伊菲为了掩饰自己的行动，不得不学老鼠的叫声，团团吓得窜到宾瑟的脖子上，怎么也不肯下来。
  断断续续的谈话让伊菲感到害怕，她甚至后悔知道那么多事情。
  首先是她自己。一般来说能够施放魔法的人都要借助咒语，法阵等的辅助，而且天生要有聚集元素的能力。伊菲没有辅助的东西，也不能聚集元素，但是她却能凭空施放火焰魔法。宾瑟猜测她的体内聚集了大量火元素，经乔尼斯为她做的实验证实，她的体内半点魔法能量都觉察不到。为此，团团经常喊她“小魔鬼”，伊菲非常生气，白天趁团团睡觉的时候用火烧他的胡子。
  还有，乔尼斯说她不受幻术的影响，在森林里乔尼斯施放的幻术没起作用，否则只凭一束火焰是找不到他们的。团团也作证说在小镇的时候曾用幻术阻挡伊菲的追击，不过没有任何作用。伊菲感到莫名其妙，在王宫里，一些江湖术士为皇族表演过幻术，她见过，起码知道幻术是个什么东西。而她敢百分之百用性命打赌，在寻找夜行者的过程中不曾见过任何幻术。
  然后是诺尔。宾瑟说诺尔加入夜行者是为了复仇，他全家人都被一个很有势力的人杀死了。伊菲很小的时候就被送到平民家寄养，八岁的时候亨利才派人把她接回王宫，亨利很喜欢她，查理恰恰相反，这也是她为什么会选择留在漆黑城，而从不去殷红城的原因。八岁之前她一直待在莱维家里，多伦·莱维是一名铁匠，诺尔五岁的时候就学着如何打铁，他还有一个跟自己差不多大的妹妹。诺尔常说伊菲也是她的家人。
  进入王宫后，伊菲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和卫兵处好关系，得以让诺尔进到王宫陪她。他们的关系很亲密，等到伊菲懂得更多东西的时候她希望以后能够嫁给诺尔，诺尔没有拒绝。直到半年前，诺尔突然不到王宫去了。伊菲去家里找他，邻居说他们全家搬到北边去了。当时她只以为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却怎么也想不到会是灭顶之灾。宾瑟没有说凶手是谁，不过她总有一种预感——这件事情她脱不了关系。
  最后是她的哥哥们。一涉及到政治和战争的话题，乔尼斯和宾瑟的话就变得十分难懂，团团更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伊菲从那些她根本听不懂的话里嗅出了恐惧的味道。
  “快到了！”团团挂在一块大石头上说，“我看见姬娜了！”
  “快点走，小矮子！不要回头，你想摔下来砸死我们吗？”宾瑟哼哧哼哧喘着粗气，“乔尼斯，为什么头儿一定要选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见面？”
  精灵托了一下伊菲的脚，她刚才踩滑了。“小丫头，坚持住！”他对伊菲说。宾瑟对乔尼斯这些天的无视习以为常，嘟囔着说：“先是那个臭小子，然后是这个丫头片子，夜行者改成保姆团算了！”
  乔尼斯回头狠狠瞪了宾瑟一眼，宾瑟也意识到自己口误，连忙闭嘴。伊菲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乔尼斯在她面前对诺尔的事情守口如瓶。
  “头儿把姬娜叫走了。”团团在最前面说，“斯戈费尔德好像也在。”
  “闭嘴，团团！”乔尼斯抬头看了一眼山洞后说。
伊菲也抬起头，已经能清楚地看到山洞里的火光了，里面有几个人还看不清楚，他们都穿着黑袍，和夜色融为一体。一匹格外健壮的黑狼和一个黑色的人影从洞口出来，朝相反的方向走了。伊菲几乎很肯定那个人就是诺尔。
  “快点爬，团团！小心我放火烧你的屁股！”她小声在团团背后说。这一招果然很管用，团团头都不回，像一只肥胖的大家鼠吱溜溜向前猛窜。
  十分钟后，一只粗壮的胳膊伸到伊菲面前，“欢迎您，小姐！”火把将乌克的脸照的和他的头发一样通红。伊菲抓住那只胳膊，乌克将她整个儿拎起来，放到地上。
  “该死的！乔尼斯，拉我一把！”宾瑟留在最后骂骂咧咧地说。
  乔尼斯回头冲他微笑道：“你又不是个小姑娘。”
  脚一踩到平坦的地面，伊菲就朝她认为诺尔消失的地方追去。乌克将她拦腰抱起，“你还真是个不安分的小姑娘。”乌克把她放在几只公狼中间，公狼围住伊菲，在她身上嗅来嗅去。
  “他在哪儿？”伊菲冲乌克吼叫道，眼泪情不自禁地滑落。数天的担惊受怕终于在此刻爆发。
其他夜行者都已聚拢过来，火把照亮他们常年隐藏在黑暗中的面孔。娇小的克莱雅，满头银发的智者马克铎辛，面容朽枯的亡灵巫师罗姆，英俊潇洒的魔法师斯戈费尔德，还有海妖精迪亚。矮人团团提着他的双手斧也和另外两名同伴聚拢过来。
  夜行者们将充满恐惧，不停发抖的伊菲围在中间。“他在哪儿？”伊菲哭喊着，用沙哑的嗓子哀求道，“告诉我，他在哪儿？求求你们了！丫丫说你们从来不欺负弱小！”
  乔尼斯走出来，抱住发抖的伊菲，轻声对乌克说：“告诉她吧。一路上她一直在偷听。”
  乌克看看其他同伴，没有人有异议。大家都被眼前这个小姑娘声嘶力竭的哭声弄得鼻子酸酸的。“好吧，”乌克说，“让我们单独待会儿。”克莱雅留了几个火把在山洞里，然后离开。
  伊菲止住嚎哭，不住地抽泣。
  乌克把她拉到身边，尽量做到像乔尼斯那样温柔。“听着，小姐。”他说。
  “不要叫我小姐。诺尔讨厌那个词。”伊菲抽抽搭搭的说。
  乌克调整用词，重新说：“听着，伊菲，你是个大姑娘了。有些事情你必须要知道。”
  伊菲认真的点了点头，问：“那么，到底是干的？亨利还是查理？”
  “他们两个。”乌克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儿比自己想象中的聪明、勇敢。
  “为什么？”伊菲又控制不住要哭起来，“他们为什么要杀死诺尔的家人？他们也是我的家人。”
  乌克不知如何向一个单纯的孩子解释那些复杂的政治阴谋，他只能说：“诺尔和他的家人知道了太多不该知道的事情。他也把你当成他的家人。”
  “那他现在在哪儿？”
  “我不知道。但是两个月后他将在夜堡，在那里他将正式成为夜行者的一员。”乌克继续耐心的说。
  “我不想他成为夜行者。”伊菲继续摸着眼泪说，“那样他就永远不能在阳光底下和我一起玩了。”
  “恐怕以后你要一个人了。诺尔找到了自己所要追求和守护的东西，你也应该如此，不是吗？你也长大了。”
  想了一会儿，伊菲问：“那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乌克点点头：“只要你们都还活着。”
  “那我能雇佣你们帮我的忙吗？”伊菲小声地说，她掏出一小袋金币，“我有钱。在墨绿城他们为了迎接公主，准备了好多珠宝首饰。我把戴在头发和身上的珠宝都卖了，才有了这些金币。都给你们。”
  乌克没有接，问：“你要夜行者为你做什么？”
  “找我的小猫。”伊菲说，“她叫丫丫，是只魔法猫。你们不害怕魔法动物吧？”乌克摇摇头后，伊菲放心了，接着说：“我们在墨绿城的一个小镇走散了。你能帮忙找到它吗？”
  乌克点点头，说：“好的。”
  伊菲把金币塞到乌克手里，乌克取出其中一枚，把剩下的还给她。“就像你说的，夜行者不欺负弱小。”
  伊菲舔舔嘴唇上的眼泪，天真的笑了笑。
  “去睡觉吧，团团知道很多古老的故事，让他说给你听，就说是我的命令。”乌克温和地拍拍伊菲的后背，他有点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伊菲消失在黑暗中后，乔尼斯举着火把进来。“我们有麻烦了。”他说，“森林有个怪物，你派去协助我们的狼群失控了，正四处逃命。”
  乌克褪去好父亲的形象，重新变成刚毅、持重的首领。“我知道，那几天姬娜非常暴躁。查出来是什么了吗？”
  乔尼斯摇摇头：“不知道。不过肯定和黄昏海峡集结的军队有关。从我们已经掌握的信息来看，这场战争背后另有人主使。”
  “龙的事情怎么样了？”沉默了一会儿乌克问。
  “亨利派出的两个寻龙队都没了消息，不知道是做了龙的点心还是出了其他意外。”乔尼斯回答说，“他派人和海妖精达成了协议，具体细节需要迪亚出面去了解。查理和不死族结成了联盟。矮人和精灵不打算参加战争，他们正准备撤到安全地带去。还有森林妖精和风妖精分别加入了两派的阵营。”
  “妖精……”乌克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真是奇怪，这次妖精们倒是格外积极。”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发出召集令，让所有的人在两个月内回到夜堡。”乌克说，“我感觉这次的事情不太对劲儿，是我老了吗，乔尼斯？”
  “我也感觉不太对劲儿，也许我和你一样都老了。”乔尼斯诙谐地说。
  乌克笑笑：“但愿真的是我们老了。”
  “但愿。”乔尼斯说。
  黑夜漫漫无期，不时有狼哞声传来森林深处，一个黑影快速掠过一匹狼，嚎叫声戛然而止，如同断了线的风筝。

若像夏，义无反顾地来，亦义无返顾地去。炽烈而短暂，深刻亦无悔。

使用道具举报